封隋发现他根本无法做到对迟朔如此卑微的态度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他想到了迟朔心口上的那道伤痕,他连触碰和询问都不敢的伤痕,此时此刻那道伤痕仿佛也刻上了他的心,教他仿徨而不知所措,以致于忘记了该怎么作出应该在麦克斯面前作出的反应。

    “不用这样,起来吧。”最终他还是艰涩地开了口,他的头微微垂下,不敢把视线完全投向迟朔。

    迟朔依言直起了腰,依旧跪于地面,眼底的所有情绪都归于一片毫无波澜的湖。

    “你们的高中生活一定很精彩。”麦克斯切着剩下的牛排,状似无意地下了一句评语。

    “还好,我只在国内上了高一一年,之后转学去了美国。”封隋竭力安定下心神,道。

    麦克斯:“啊,美国的高中有四年,听起来真是不划算。”

    封隋没心思切牛排,只是用叉子把牛排上横纵交错的酱汁平铺开来,假装对食物感兴趣,“是的,虽然因为课程原因,我直接进入的高三,但我在高四留级了一年。”

    “留级一年考进康奈尔商学院,也是很不容易的。”麦克斯笑着补充了一句俏皮话,“如果你父母没有给康奈尔捐赠一栋楼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想捐也捐不起,一个大夫一个卖药的,组团搞搞电信诈骗还可以,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捐楼。”封隋定下了心神后,也回赠了一句俏皮话。

    服务员继续上菜和撤菜,这次上的菜品是炸雀儿,服务员说出这种鸟类名字时,报出了一长串的法文。

    面对盘子里半个手掌大小的黝黑炸雀,封隋毫无食欲,他甚至能看见这只鸟凸出的眼睛。

    麦克斯倒是毫不见怪地叉起炸雀,一口咬下了炸雀的头,咀嚼脑浆的声音从他的胡髥下发出来。

    壳呲,壳呲,壳呲——

    那种声音莫名地令人不适。

    炸雀周围放置的配菜是最普通的空心菜,封隋吃了两口干巴到似乎连盐巴都没放的空心菜,就放下了叉子。

    “你的投资眼光非常优秀。”麦克斯用餐巾包裹住吐出的眼珠子,道,“在Joker藉藉无名之际买下了原始股,无异于在比尔盖茨刚买下破仓库时就决定以身相许。”

    尽管封隋清楚这和他的投资眼光没关系,他投资Joker完全是一场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意外,在此之前他由于盲目投资亏了很多钱,不过这时候哪怕装也要装出不明觉厉的样子。